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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52)(1 / 2)





  那个瞬间, 时间仿佛处于一种完全静止的状态。

  但仔细看来,又并非如此因为段青泥躺在一旁,耳朵紧贴着地面, 能清楚听到血花溅开的声音。

  与此同时, 有细碎的血沫溅他脸上, 一片温热。

  段青泥的喉咙哽住了,几乎发不出一丝声音。他目光微颤着, 注视玉宿近在咫尺的面容, 许久方短促地开口:你

  玉宿没说话, 空出未受伤的那只手, 第一时间上去, 解开段青泥被封住的穴道。

  这一下来得突然,段青泥半边肩膀全是僵麻的,还没来得及从地上起身, 便见玉宿收手发力,没有任何犹豫, 将那锋锐的匕首自掌心猛地回抽

  不过片刻,刀尖脱离手掌的表层, 霎时骇得鲜血淋漓,带出来的皮肉连着森冷的白骨!

  那无疑是堪比钻心般的剧烈痛楚玉宿额上出了一层薄汗, 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,稍微缓口气, 便弯腰去扶地上的段青泥。

  可他这回没能站稳,伸手的时候趄了一下, 几乎要往前栽倒下去。

  玉宿!!

  段青泥反应虽快,但他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。扶住玉宿的瞬间,两个人同时失去重心, 随后彼此倚靠着半跪在地,许久犹是身形不稳。

  你、你这伤,要赶紧包扎!段青泥顾不得那么多了,一低头握住玉宿流血的手,心中登时一阵绞痛,带着呼吸也在颤抖。他飞快撕开外袍一角,一面将玉宿手背周围的余血拭净,一面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轻轻覆住,再小心翼翼地拧紧。

  身边没有带金疮药,何况那创面十分凶险,是整个匕首将手掌穿透了。段青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眼泪已经绷不住了,慌乱抱着玉宿的胳膊道:我们去医馆,找大夫给你上药!

  他想站起身,顺带拉着玉宿一起。

  可是玉宿一动不动,从始至终在原地,段青泥拖拽半天无用,反而让他一把扳回来,双手倏地施力,牢牢箍进了坚实的怀抱里。

  玉宿!

  扑面而来的腥甜气息,掩盖了原本冷清又好闻的熟悉味道。

  段青泥轻喊一声,又急又害怕,抓着玉宿的衣袖,五指关节弯曲到泛白。

  玉宿任他如何挣扎,紧扣的手臂也未松开半分。

  但其实段青泥没多少余力,被抱着推搡了片刻,便失神般的不再动了,此时倚在玉宿肩上,两个人的力量彼此支撑,才不至于虚脱倒塌。

  很长时间过后,还是玉宿先开的口。

  你说的祈周

  段青泥赫然睁大了双眼。

  玉宿偏过头,艰难地问:就是这样?

  段青泥已是愣滞的,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应。

  先前虽有过相似的状况,但玉宿从祈周的意识中摆脱束缚,完全夺回自我的人格,这样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通过扎穿手掌的强硬方式。

  我先前就在想,为什么记忆被切断,往事又全是碎片,没有一件能接起来。

  玉宿沉默半晌,又缓缓道:你一直不肯说实话的原因,也在这里?

  我段青泥心脏都快停了,一下子从他怀里挣了出来,惶然道,我没有不说实话!但凡告诉过你的,每一句都是真的!

  玉宿望着他的眼睛,彼此对视了很久很久,像是要将对方由里至外彻底看穿。

  段青泥怕玉宿不信,毕竟整件事情太过复杂,追源溯本也不容易理解。他把怀里的宿命轴取出来,摆到玉宿面前,尤其认真地解释道:我开始就告诉你了,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我、我是被人骗来这里的,不能乱说话、更不能乱做事,不然是有可能原地消失的啊!

  玉宿神情莫测,没有说一句话。

  此时此刻,他也一样很迷茫。

  玉宿的世界,从来都是偏执又简单的,如同白纸般的干净纯粹,有的不过是生死存亡的纠葛往复。有很多庞杂的事情,他即便心知肚明,也不会考虑太多,唯有下狠手快刀斩乱麻这才是属于他的解决方式。

  时至今日,所有未知的疑问豁然开朗。玉宿终于明白了,这个暗藏已久的祈周是谁但对待这样的真相,他再如何冷淡决绝,也很难去果断地清除障碍。

  谁又能想到,一直以来困惑的障碍,竟会是他自己本身呢?

  一时间两个人都非常混乱。

  不管怎么说,我从未刻意骗你什么,一切皆有苦衷在前。

  段青泥等了很久,见玉宿迟迟不回话,心已经凉透一半了。

  他没那么大胆量,拿自己的命为将来做赌注玉宿的沉默,姑且算留给他们最后的体面。

  都说这么多了不信就算了。你把这个拿着,祈周自会取走。段青泥一脱手,宿命轴扔到地上,沿路滚到玉宿的脚边,我们道不同,不相为谋就这样吧。

  说完强撑起身,也不敢看玉宿,逃匿似的转向了门外。

  可他刚走出一步,便感到脚踝猛地一紧。待回过头时,玉宿已伸手上前,固执地抓他小腿上,不让他再迈开半分距离。

  段青泥瞳孔微缩,露出诧异又仓皇的神情。

  他讷讷地问:又做什么?

  玉宿薄唇紧抿,目光深不见底,仍是一语不发。他不说话的时候,表情是严肃而冰冷的,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。

  段青泥莫名感到很害怕,想把小腿从他手中抽出去,可是玉宿不依不饶,又覆上了另一边受伤的手。

  段青泥不敢乱动了,因而怒道:你到底想干嘛?

  你刚才说

  玉宿顿了顿,又隔了一会,才艰难地问:你在乎的,不是手串,而是我。

  段青泥:啊??

  玉宿:这个,是真的吗?

  段青泥怔住了,有点没听懂,表情也变得呆呆的。

  还说,回不去也没事,还能和我过日子。

  玉宿抬起脸来,乌黑的眼睛,与段青泥的视线相触碰:这也是认真说的?

  !!!

  段青泥刚想辩解什么,玉宿已经松开他的脚踝,缓缓站了起来,转而又去拉他试图背过去的手腕。

  段青泥,我问你。玉宿一字字道,是认真的吗?

  段青泥没有点头,也没有摇头。他呆了很长时间,才问道:你刚刚不说话,就在纠结这个?

  玉宿反问:那不然呢?

  ܳ

  老子以为你在酝酿杀意,都开始计划跑路了好吗!

  段青泥登时慌乱起来,又尴尬又狼狈,想把手腕从玉宿掌中抽走。却不料玉宿早有察觉,先一步拦了上来,直接挡到门口的位置,问:不相信的人,到底是谁?

  段青泥急道:我没有啊!

  他哽了一下,本想继续反驳,可一对上玉宿幽深的表情,瞬间连半个字也挤不出来了。

  我也说了,会陪着你。玉宿转过身,将那带血的匕首取了回来,直接递到段青泥的手上,带着他纤弱无力的五指紧紧握住,你如果觉得,我会伤你。刀在这里,你可以动手,永绝后患。

  段青泥:?

  玉宿扣稳他的指节,更近一步,道:试试?

  段青泥散了魂般的,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,上面沾的血渍尚还温热着,沿刀柄淌到冰冷的手背上,那几乎是一种无法言描的微妙触感。